利休忌日記

by 郁琇


從到京都開始一連下了好幾天的雨。正確來說應該是詭譎的天氣，有時太陽有時大雨，變化無常，但隨遇而安也是旅行的一種樂趣和態度。

28日是利休忌，不到五點的天空仍黑的發亮但飯店的房間內早已成為戰場，梳洗、打包、著裝，中間再偷點時間吃早餐，轉眼間已經快到了集合時間，匆匆下樓，跟著大家一起前往裏千家茶道會館。剛出旅館，一道陽光就灑在大家身上，除了稍微暖和身著單薄和服的我們，無雲清澈的天空、更增顯今日的特別與不同。

本次茶會除了特別參觀的咄咄齋外，總共有三席，包括一席立禮和兩席坐禮。整個會場在流程的安排上相當貼心，雖然只是跟著老師在會場中穿梭，但面對如此多的客人，工作人員仍是有條不吝地微笑著進行指引和安排，令人佩服。

我們的第一席是參觀由家元主持的利休忌式場，一進入今日庵的大門內，細長的小道不算寬敞，多數人(至少我)無法和同伴並肩而行，慢慢談話的聲音越來越少，小道兩旁是經過悉心照護的庭院，走在其中甚至有著被自然簇擁的離世感。頭頂陽光灑下的光線照在綠意盎然的空間中，空氣傳來的是清新的氣息，令人舒爽。來到門口，大家依序進入等待。沉靜的空間正好給了我這個緊張的小朋友一個喘口氣的空間。一開始等待的空間應該是屬於玄關的位置，前方是一大片木牆(或木門?)只有最左方處有個小小的走道，準備帶領我們正式進入深不可測的今日庵。在移動到咄咄齋的路上，關老師帶領我們看著只有這樣具備歷史的建築內才會有的一些設備和擺設，也讓大家除了讚嘆同時也實際見識到之前課程中所學點茶法的由來和茶室。

在今日庵轉了好幾個彎，隨著老師終於走進咄咄齋。和今日庵其他房間相比，咄咄齋相當寬敞，也因為此茶室面向庭院，陽光無阻礙的進入茶室，更營造出一種莊嚴感。一坐定位後，好奇心驅使我抬起頭又看了一圈咄咄庵的輪廓：深邃且租狀的梁柱，整個空間沒有多餘的裝飾和裝潢，就算房間的窗戶有著陽光，但整個茶室仍舊昏暗，整體來說，是一種『黑』的感覺。其中最醒目的仍是床之間所設的利休居士畫像，瞬間有著一種敬畏感，從塌塌米上傳來細細涼風，更讓人挺直腰桿。一連串視覺與觸覺的刺激，彷彿要將人抽離時空遙望四百多年前的歷史。

不知道大家覺得學習茶道最有趣的地方是什麼？我覺得在茶道的學習中最有趣的就是『不管當客人還是主人都有很多學問』這件事。對於亭主來說，要能將整套點前流暢且正確的呈現需要持之以恆的練習，對於道具也必須如數家珍，能夠詳細說明，這都需要時間的累積和學習。另外，客人則必須了解亭主點前的形式且在正確時機能順暢地和亭主進行對答，另外客人還必須對種類繁多的菓子和菓子器有所研究，如何取用、如何食用和菓子，都好像是一道道考題，考驗著客人們。

簡單來說，亭主費盡心思打理布置一場茶會，而客人則必須張開全身的毛細孔，努力去理解和體會亭主的每一個用心。這樣的概念不只侷限在使用的茶具或掛軸，以至於到整間茶室的格局和大小應該都包含在這樣的概念之中吧！這次有幸跟隨老師們來到咄咄齋，在這個歷史空間中，我又再一次看到茶道的深奧以及自己的才學粗淺。漫漫的學習之路，雖不敢說已經踏出第一步，但至少有提起腳步，跟著老師們，繼續探索……